[刘希俊] 火星人面石

火星人面石
1992 第6期 - 银河奖征文
刘希俊

一“……5、4、3、2、1、点火!”

一束巨大的火舌,将“和平号”飞船推向太空。它肩负着中,俄、美三国人民及全球人的厚望,向那闪烁着红光的火星飞去。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我情不自禁,小声哼起歌来。

“江河,您怎么会唱这首老歌?”卡秋莎轻声笑问。“噢,小时候,常听爷爷唱。”我坦率地回答。“卡秋莎是火箭炮,也是爱神的金箭。”杰克眨眨眼,带着神秘的微笑插嘴道。

卡秋莎脸上泛起红潮,瞪了杰克一眼。她是星球化学家,才26岁,有着金黄的鬈发、蓝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是个美丽可爱的俄罗斯姑娘,我是研究星球物理、爱好广泛的中国青年,杰克呢,是位魁梧强健、有多次宇航经验、技术娴熟的美国船长。

中俄美能如此同心协力,联合考察火星,标志着和平、友谊、进步乃人类众望所归。我们谈起了世界和平、星际开发。正谈得热烈,忽听杰克冒出了一句,“注意,发现飞行物!”“在哪儿?”“右后方。”杰克紧盯着监视屏。

我和卡秋莎赶紧趋向右侧了望窗,见一个物体向我们飞来,速度极快,拳头大小,转眼变得象西瓜了。“是不是陨石?”卡秋莎惊问。杰克全神贯注地监视着荧屏,准备随时启动加速火箭,高速逃避。

西瓜再没有变大,它拦腰一排舷窗放着白光。“飞碟!”卡秋莎露出惊喜。杰克也分辨清楚了:“我们是人类,来自地球,为和平、友谊、进步而来。向您们致敬。向您们问好。”他镇静自若地呼号着。卡秋莎紧靠着我,伸出大姆指,向飞碟致意。

飞碟毫无反应,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并排飞行着。

“不理我们,怎么办?”卡秋莎有点焦急。

我想起以前苏联礼炮6号曾与外星人交相展示导航图,外星人还回复了一个复杂的方程式呢。能与飞碟相逢,确为天赐良机。这次,外星人会不会一样友好?于是我提议向他们靠近点。杰克考虑了一下,便启动了发动机。

飞碟迅速变大。监视屏上显示与飞碟距离:3000米,1000米,我们看到了航窗内的外星人。我替代杰克在喊话,发信号。卡秋莎向窗外微笑、招手。

“杰克,能否再近点?”卡秋莎恳求道。

杰克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试着靠近。800米,600米……陡然发动机熄火,监视屏骤灭,电波信号终止,我们成了太空中的聋哑人了。

或许只过了一分钟吧,飞碟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飞船的发动机重又吼了起来。我们这才软瘫地靠地椅背上,卡秋莎查看了一下星空图,微笑道:“我们不知不觉又前进了十五万公里呢!”

“和平号”进入火星引力场。我们欣喜若狂地注视着早从图片上熟悉了的极冠、环形山、河网结构、尘暴……

飞船降至低空,我和卡秋莎按照命令,驾驶登陆舱脱离飞船,以人面石为目标轻巧地着陆。这是杰克的精心安排,他说在火星上谈情说爱,别有一番“异星情调。”而他则独自驾驶着飞船,在低空绕火星旋转,等待着我们。我们穿着宇航眼,踏上火星,直奔人面石。人面石,早在上个世纪,就被多个火星探测器探知,他面宽1200米,面长(由头顶至下巴)1600米,由后脑勺到鼻尖高约1300米。他仰面朝天,目光深沉,凝视太空。多么奥秘玄妙呵!是宏伟的艺术品,还是壮丽的宇航“灯塔”?抑或是神奇的宝库?……“卡秋莎,钻入耳孔中去.快!”于是,我们按动登云靴的助推火箭,嗖地一声腾空而起,飞入距“地”600米高的耳孔中。这耳孔象是个溶洞,洞高足有60米,同内遍布石笋、石柱、石钟乳。卡秋莎又高兴又好奇地跑在前面,摸摸这,看看那。突然,石破天惊,一声巨响,洞顶的一个石钟乳轰然落下,卡秋莎正在它的下面。我霍地扑了过去,将她推开,顺势来个前滚翻。说时迟,那时快,桌子样大的巨石砸在她原来立足的地方,周围纷纷落下的碎石,砸得我们头盔叭哒哒直响。我只觉得左肩和脊背火辣辣地疼痛。“好险!”我话未说完,卡秋莎便用一个深深的长吻堵住我的嘴,然后,掸了掸身上的石碴,尘土,咯咯笑道:“把我们当作小蠓虫了,这些耳垢!”她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而我的心却砰砰乱跳。我们手挽手往前走了约摸280米,见一扇巨大的石门隔断去路。“这便是耳膜吧?”来,推开它。”我们一齐使劲,把门推开一条窄缝,便侧身挤进门去。刚进门内,石门便咯支地弹了回去。“糟了,江河,回来怎么出去?”“天无绝人之路,先往前探探险再说。”

曲曲弯弯,前行了一会儿,又一座巨大的石门堵住去路,我们怎么也扳不开它,“看样子,下次再来非得引爆一颗原子弹不可。”我自嘲地笑道。

“江河,看,这是什么?”卡秋莎开亮了探照灯,在石门旁的洞壁上,画着一幅大壁画。这画足有40米见方,是一幅太阳系星空图。每颗行星的旁边,都有它的投影放大图,图上注满标记和文字。“这儿,火星克莱斯盆地上的人面石。”卡秋莎高兴地找到了现在的位置。而我一眼却看到在火星和木星之间,现在小行星运行的轨道上,赫然画着那颗早已毁灭的厄星。从它的投影放大图上,也画满了各种各样的标记,就象地球上的埃及和玛雅金字塔,英格兰石林、复活节岛石人……一样,旁边还有一行行神奇的文字,怕是说明厄星爆炸的原因吧!究竟是木星的巨大引力,还是厄星人使用了核武器,这个秘密大概就锁在石门之内!

令人惊奇的还有在冥王星之外,清楚地画着另一颗行星及其放大图。这是我们的天文学家,猜想、争论了百年之久的事。

这幅太阳系图是多么富有价值I也许它会比我们从火星带回去的任何一个重大发现更令科学家们震惊、欣喜呢,卡秋莎兴奋得手舞足蹈,跳起了俄罗斯民间舞,然后猛地扑向我,我也激动得抱起她,飞快地旋转旋转……

我看了看表,已快到约定的返航时间了,便放下她催促道:“快,把它拍下来。”于是卡秋莎开大探照灯,我远远地拍下了它的全图。

拍完照片,我们再次回首,留连地望望这座神奇的溶洞,便一齐使劲将门拉开。走出门,它又咯支咯支地弹了回去,不露一丝缝隙,将门内门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离开洞门,绕过众多的石笋石柱。“咦,落下来的大石块怎么到了墙边了呢?”卡秋莎惊讶地问。我一看,果然那大石块已被移开。会不会是外星人干的?我们没时间多去想它,赶路要紧。在洞口,我们开启登云靴的助推火箭,到了地面。这时,一架飞碟飞来,停在巨耳旁,悬在半空,正是耳孔的高度,舷舱伸出一架悬梯,有几个人影走入了耳孔……。

傍晚,残阳如血,火星大陆一片殷红。我和卡秋莎发动了登陆舱,金字塔仿佛列队欢送,人面石目送我们飞行,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我们准确而轻巧地完成与飞船对接,走入驾驶舱。杰克张开双臂,将我们二人同时抱得紧紧的,说:“想死我了。你们够罗曼蒂克了吧!我可是多么的孤独呵!”

卡秋莎笑不拢口,闪烁其辞地炫耀道:“我们带回一个奇迹!”在杰克的急切追问下,卡秋莎绘声绘色地谈了我们的经历和见闻。

正当我们兴高彩烈地议论着,荧光屏上突然出现两个亮点,亮点迅速变大。“飞碟,尾随我们而来!”杰克提醒道。果然,两个大飞碟迅速追来,一左一右挟持着我们飞行。左边的飞碟正是悬浮在入画石耳孔旁的那架。“怎么,要绑架我们?”杰克自语着,关息了发动机,照明和通讯,一任飞船以惯性默默地向前飞行,也许是他鉴于上次靠近飞碟而息灯灭火的教训吧?我们三人默不作声,警惕着事态的发展.他们为什么这样迅速地赶来?是为了太阳系图?还是想绑架我们去作实验品?

就这样,我们被两个飞碟挟持飞行,不知是过了10分钟呢,还是过了10小时。忽然飞碟舷窗亮光一闪一闪,不同的节奏,不同的旋律,好象是一长串数字信号。我们虽暂不理解,但相信这友谊的信号,总有一天会破译,那太阳系图的文字也总会破译的。

飞船向地球飞回,杰克小声地哼起了祖藉苏格兰的民歌。我和卡秋莎对望了一眼,也脉脉含情地加入了合唱: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

图/邹萍